第4章

老头叫谭鹤龄，是梁国人，跟着萧母一起来到大乾。

萧母死后，他也留在了大乾当官。

但是等到大皇子和四皇子势力逐渐壮大以后，他被明升暗降。

虽然贵为钦天监少监，主管祭祀，但是权利也限于祭祀的时候，贡品是上全牛还是全羊。

并且从那以后，两人几乎除了皇家祭天大典，就见不上面了。

谭鹤龄也是费了老大的劲，今天终于又见到了萧景炎。

一见到萧景炎，谭鹤龄瞬间就红了眼眶。

老头儿摇着拨浪鼓，一边流着泪，一边扮鬼脸。

“哦哟，小炎炎认得我嘛？我可是你母后从梁国带来的先生啊！你可不能杀我哦，给你吃糖葫芦。”

看着眼前红着眼眶扮笑的谭鹤龄，萧景炎既无语又心酸。

“舅父不必如此，进来说话吧！”

萧景炎一句舅父，彻底让谭鹤龄感动得流泪满面。

这证明，萧景炎不傻，知道自己是谁。

也承认他那些年为其母亲赴汤蹈火所做的一切。

“你认识我？”谭鹤龄激动的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，紧张的求证道。

萧景炎表情严肃的冲他拱手为礼，深深作揖：“舅父大恩，景炎断然不敢或忘。”

听了这话，谭鹤龄震惊之余，连忙掏钱。

几坨五两重的银子，已经塞入了随行的宫女手中，然后反复叮嘱，今天所见，绝对不能说出去。

否则不仅是他们，连她们这些人都免不了池鱼之殃。

随后，两人进了屋。

谭鹤龄把萧景炎拉到角落的桌边，脸上没有喜悦的笑容，而是异常严肃的提醒。

“殿下，你若是大病初愈，恢复神志，还是提早写辞呈，卸去太子之位为好啊！否则，必有杀身之祸！”

两人多年未见，没想到第一句话，居然是让自己卸去太子之位。

当然，萧景炎也知道，谭鹤龄这么说，也是为了他好。

不过，自己从蓝星归来，可不是来当窝囊废太子的。

但有血性者，得此高位，必起争心！

萧景炎看着谭鹤龄，一脸严肃的说道：“舅父，我只是想拿回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。这是当年他承诺给我母亲的！”

谭鹤龄听后一时无言。

两人干坐了一会儿，谭鹤龄最后想了想，终于还是释然了。

回想起来过往千百年来那些废太子的结局，不争那是必死无疑。

放手一搏，尚有一线生机。

他拍了拍萧景炎的肩膀，感叹道：“你和你母后一样，是一个要强的人！罢了，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，也没什么好怕的，索性就陪你，再争这一回吧！”

两人眼神对视，此刻谭鹤龄仿佛又看见了那个，红着小脸，带着梁国骑兵正面对抗北乾悍骑的小姑娘。

“你和你母亲真像啊！回想起来，你现在至少比陛下当年的情况好上不少。”

听到这里，萧景炎顺势问道：“舅父，我久居东宫，不知道朝堂局势。以您看，我能登上皇位的机会有多大？”

“呃......”听到萧景炎这个问题，谭鹤龄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份激情瞬间被浇灭了。

他摸了摸胡子，支支吾吾的说道：“依我看......哎！殿下能登上大位的概率，几乎没有。”

“如今，朝堂之上四党之争本就打的激烈。如果此刻身为太子的您加入这场争斗的话，想必定会引起众党围攻，到时怕是不好收场啊！”

四党之争？

在萧景炎的记忆中，他父皇萧烈这一代，十几个皇子为争夺皇位，硬生生将位于八国之首的大乾打成了一个二流小国。

如果不是自己的母亲沈皇后，带着梁国铁骑助战萧烈，结束了大乾内斗，怕是打到最后，整个国家都会分崩离析，变成历史。

如今，二十多年过去，整个大乾国力毫无长进不说，当年的悲剧也再现朝堂。

怕是如果自己不出手，等着他们再现当年的内斗，生灵涂炭，国家崩坏不说，没权没势的自己必定首当其冲，成为最先被灭掉的倒霉蛋。

因为只有太子死了，夺嫡之争才会更加名正言顺。

但是眼下的他，除了有谭鹤龄一人鼎力支持以外，就只剩下了一个太子名头。

光杆司令一个，几乎毫无实力可言。

看着萧景炎紧皱的眉头，谭鹤龄倒是给他出了一个主意。

“二十年前，我曾经跟随梁国三十万铁骑入乾。虽然两次内战、三次北伐都死得差不多了。”

“但是一部分人，目前还在悍骑营担任军官。如果能想办法拉拢过来，殿下手里也算有了一手奇兵。未必没有争一争的可能！”

两人正在聊究竟该如何笼络人心，打造班底的办法。

此时，和谭鹤壁一同进来的宫女，连忙进屋小声告诉他，皇帝的文书太监来了。

很快，门外一个穿红衣，面带微笑的老太监，在门口让宫女通报萧景炎。

提前得到通知的萧景炎正好推门出来。

老太监供了供手，笑道：“太子爷万福金安，皇上说今日午时有朝会要开，说是商讨与他国结亲之事，让老奴通知殿下，还请殿下斟酌。”

在萧景炎的记忆中，对这个老太监还是颇有几分印象。

每次有什么祭祀典礼，他都会过来请这么一套。

萧景炎点了点头答道：“既然是结亲之事，我自然一定到，多谢公公了。”

“无妨！分内之事而已。太子殿下，奴婢便不打扰，告辞了。”

说完，老太监便朝着萧景炎拱了拱手，施施然离开了。

看着老太监走后，站在萧景炎身后的谭鹤龄突然叹了口气道：“殿下，你还是不懂皇上的意思啊！”

“如果真需要殿下您去的话，想必来的最少是五人以上的仪仗队。”

“可现在就这么一个老太监过来传了句话，说白了只是走个形式，表示已经通知过你罢了。”

此刻萧景炎并没有因为被忽略而感到有丝毫的气愤，反而是热情高涨。

“既然通知了，那我哪有不去的道理啊？准备准备朝服，一会儿可别迟到了。”

谭鹤龄看到萧景炎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，也不好说出什么阻拦的话来。

只是一个劲儿的嘱咐萧景炎，要他在朝堂上记得谨言慎行，轻易不要多言开口就行。

嘱咐完之后，他就跟着宫女端着盘子一同出去了。

萧景炎看了一眼还躺在床上秀眉不展的杨婉儿，淡然一笑，自己叫了宫女，穿上了镶金四爪的黄袍。

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，便坐车辇，跟着去上了朝。

经过午门外的天子龙道，任何人都必须下车，步行上朝。

此时，午门外已经站满了人，这些人无一不是朝廷大员，身份显赫。

根据衣服的颜色，各自站位不同。

穿红的太傅尚书，如同雄鸡一般高傲的站在前头。

穿青的则是在后面陪着笑脸。

此时，一抹有些刺眼的黄色吸引了人群的目光。

人群的目光看向了萧景炎，但一时之间根本没人真正将他给认出来。

“是珉王回京了吗？”

“不对，看起来好像是赵王。”

“也不对啊，我看着这么年轻，好像是十二皇子吧！”

“十二皇子才刚满过十三岁，哪有这么高啊！肯定不是他。”

......

众人议论纷纷之际，当时的御灵军副统领林青云，忍不住小声提了一嘴：“这是太子啊！”

就是这小声的一句，立马在人群之中炸了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