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王聿祯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，接着说：“我待字闺中的时候确实有手帕交，足足有五个呢！可到如今，仍留在京城的只剩我一个，还有一个远嫁了，有一个出家了，还有两个死了。”

天青的脸色暗淡下来：“这些我都不知道呢。”

“谁让她们的父亲在那场浩劫中没有选对主子嘛，只有我爹，几经辗转看到了当时并不显赫的皇上。包括我那时候的未婚夫赵家，也是因为没选对主子，赵家上下几乎死绝了。而我，就是我爹向皇上投诚的投名状。你想想，我爹当时就是二品大员，他的嫡出大姑娘居然嫁给一个流民出身的小子，若是不扶持皇上称帝，他这辈子的名声就毁了。”

天青使劲动脑子想啊想啊：“我还是不够聪明。”

王聿祯看着天青，说：“我不需要你多聪明，在那么多人当中我选中了你，并不是因为你比他们聪明，而是因为你比他们诚实。你跟了我不过才一个月，很多事情你还不懂，不要紧，我会慢慢讲给你。只要你一直诚实，就像前面伺候我的的兰黛，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天青立刻来了精神，两只豆豆眼都亮了：“这个我会，就是表忠心嘛！我们这些家生子从小都学过。我得说，我不怕夫人亏待，只要能让主子满意就知足了。”

王聿祯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
得且帝被王聿祯的爹等一众权贵迎入京城后，他赏赐下来的第一批宅子里就有昭勇将军府，这宅院面积不算大，没有亭台楼阁，没有湖没有园，只有简单的东院和西院，胜在距离皇宫近，坐轿子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了皇宫正门。

将军府坐落的这条窄街叫落凤街，街里十好几家宅子，百年间曾经出过三个皇后，据说风水很好。

昭勇将军府的正门是广亮大门，进门就面对一堵影壁，影壁前有通向东院和西院的两扇门。

西院有两进，住的是谢斩关瘸了腿的大哥一家三口。

王聿祯和谢斩关的母亲住在东院，东院有三进。

王聿祯和天青进了大门，门房上候着的韩嬷嬷立刻起身跟在了她身后。

嬷嬷语气焦急地说：“夫人，郎中已经给三少爷看过了，还是风寒。现在这刚开春的时节，觉得暖和了，可风一吹，身子再单薄些，就又病倒了。”

王聿祯没言语。

嬷嬷继续说：“头晌的药三少爷偷偷倒了，没人知道，这过了晌午就又烧了起来。老夫人这会儿正在三少爷房里发脾气呢，要发落不顶事的下人。”

王聿祯哼了一声：“我看她是想发落我吧。她向来看不上我妹妹，结果我扔下她孙子去给我妹妹撑脸面去了，她心里能痛快吗？”

嬷嬷跟在王聿祯身后，小声叨叨：“我的大小姐呀！三少爷病着呢，而且是从您院子里出来的那天着了凉，拖着好几天好不利索。虽说老太太不喜欢咱王家的二小姐，可她也拦不住您，您不还是去了嘛，那她嘴上说些不三不四的东西，就让她说说去呗，别跟她争个嘴上的长短。”

王聿祯猛地回身，头上的步摇差点甩成拨浪鼓，瞪着韩嬷嬷，说：“你把我当十三岁的丫头了？这还用你说？”

韩嬷嬷嘟嘟囔囔道：“不管十三还是三十，还有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？”

王聿祯白了韩嬷嬷一眼，实在没话说，接着往后院走。

身边有个看着她长大的嬷嬷真不好，啥时候想揭老底就揭老底。

三少爷住在二进院的西厢房里，院子里有下人在煎药，远远就能闻到一股药味。

王聿祯不喜欢这个味道，堵了堵鼻子。

谢老夫人坐在三少爷谢者申的床前，听说夫人回来了，立刻扯着嗓门嚎开了，一边嚎一边念念有词，一边还双掌拍打腿，好在老夫人瘦巴，否则把大腿肉拍得啪啪响，那跟挑猪肉差别就不大了。

王聿祯进了屋子看到的就是这么个景象，屋子里伺候的下人看了看夫人的眼色，纷纷退出去了。

王聿祯也没理会老夫人的哭嚎，去坐到了茶几旁，用茶几上的壶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解渴。

一杯喝完了，老夫人还在嚎，她就倒第二杯。

第二杯喝完了，老夫人还在嚎，她就倒第三杯。

第三杯她已经不渴了，慢慢喝，润润喉。

老夫人嚎了半天，嗓子都快哑了，也不见儿媳妇过来说句好话，这脾气就上来了，蹭地跳起来，两步蹿到王聿祯面前，叉着腰质问：“你这儿媳妇怎么当的？我都哭半天了，你连问都不问一句！”

王聿祯仔仔细细看了看老夫人：“我看你也没流眼泪呀。”

老夫人：“......那个......谁说哭就一定要流眼泪？”

王聿祯：“哦，那，娘，你别哭了，哭也不治病。”

老夫人气的原地跺脚：“王聿祯，你非要气死我吗？你那个妹妹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？她男人没有二十个，也有十八个了！生了四个孩子，哪个是清平侯家六儿的种？你男人不在家，你不好好守着家门，整天跑出去往什么尚书、侍郎家里钻，你说你是为了我儿拉关系，我就不说你啥了，你还非要去跟这种女人凑一起，你是怕京城里的人不知道我儿子家门不幸，娶了你王家的**吗？你看看，你儿子还在床上躺着呢，你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，你肚子里长的是人心还是狼心？”

后面谢老夫人还要说什么，王聿祯已经不想听了，起身就往外走，谢老夫人伸手拉扯，王聿祯使劲一甩，刺啦一声，布料裂了，一只袖子连同老夫人一起被她甩到了地上。

老夫人一怔，坐在地上接着哭接着嚎。

王聿祯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，走出了屋子。

刚出来，韩嬷嬷就过来说王琇祯来了，正在前面厅堂里等着她呢。

王聿祯捏了捏眉心，道：“她还有脸来？好，我看看她说什么。”

王琇祯是王聿祯的一母同胞，嫁给了清平侯的六少爷。

今天清平侯过寿，可王聿祯的儿子病了，本可以不去，可为了全王琇祯的脸面，她还是去了。

谁能想到这个妹妹可没给她留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