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

老皇帝坐在正堂之上，王元贞、王元庆分别坐在两侧，中间站着伤痕累累的一众监生和东宫地牢狱卒，外面围满了御林军。

“臣一直陪着太子殿下，他文斗一众监生，震得他们心服口服！太子只将他们收监，并未指使下人对他们动用私刑，臣认为定有隐情，请陛下明鉴！”秦若初壮着胆子谏言。

王元贞对秦若初的表现相当满意，金銮殿上直言以身相许就算了，如今再度仗义自言，日后是自家媳妇无疑！

夺嫡之争是皇家事，有些朝臣不会明面掺和，最多旁推侧敲，秦若初能做到如此，无异于雪中送炭。

王元庆见状，脸色红的跟猪肝一样，秦若初这样子，不单是站队这么简单，而是如同一记响亮地巴掌，抽打在王元庆脸上。

因为前一夜，她还是齐王妃，分量不可谓不重。

“秦祭酒可能不知，东宫地牢私设刑堂，里面的犯人全都是得罪过太子，进去的人杀威棒、鞭刑是免不了的，所以太子根本不需要亲自授意。”

王元庆话落，他抬眼看向地牢的狱卒。

“齐王说的不错，小人几人不敢欺君！”狱卒几人连忙磕头承认。

“微臣几人冒犯太子，说了不敬之言，就该被严刑拷打，我们毫无怨言！特别是太子远胜我等，我等死而无憾，相信石世已经在九泉含笑了。”

谢挺等人看起来相当凄惨，浑身都是血淋淋的鞭痕，谢庭虚弱地继续说道：

“是我等的罪过，陛下要罚就罚我等吧，太子能代表我们迎战仁国使团。”

谢庭等人看似臣服，实则以退为进，这招比直接喊冤诉苦要高明很多。

既彰显他们身为儒生的大度，有突出他们确实受刑了，杀人于无形！

果然，那些御前侍卫，眼中闪过微不可察的愤怒，居然还有人袒护这种无才、无德、无能的太子。

“逆子！逆子啊！”

老皇帝气得拍案而起，做戏得做全套。

国公世子死亡，总要有人负责，不能让功臣寒心，齐王和废物太子之间，他选择胜利者，强者才能为皇！

“父皇你要是气坏了身子，儿臣草率继位，恐难挑重担啊！”王元贞劝谏。

“算你有心…”

老皇帝话未说完，脸色变得怒不可遏，逆子什么变得明目张胆？

今天第二次了！

看来太子是真不想当了，必须废掉！

在场众人也全都屏住呼吸，太子今日在劫难逃，居然敢当众咒骂圣上，怕是真的不想活了。

就在众人准备好迎接雷霆之怒时，王元贞巴掌扬起，对着谢庭等监生扇去。

啪——

“你等方才质疑陛下，冒犯本宫，按照仁国律法，以下犯上者处死不过分！

你们不敢不感恩，还敢栽赃陷害本宫，给你们片刻功夫，想清楚了再说话！”

王元贞将几人踹翻在地，然后来到尸体旁边。

东宫地牢的狱卒和众监生都咬定他动用私刑，他百口莫辩，只能另辟蹊径，从尸体上找答案。

他拿出银针、匕首等，准备抛尸验证。

“太子是不是觉得父皇在此，你无法威胁众监生，所以想将气发泄在尸体上？

石世为国公世子，功臣之后，岂容你侮辱？”

齐王挡在王元贞身前，怒骂声再度让众人心生愤怒。

死者为大，应该入土为安，太子都把人害死了，还想动刀，实在是太过分了！

“说来可笑，东宫遍布杀机，本宫退无可退，唯有让尸体说话以证本宫清白，还请齐王让开。”

话落。

王元庆嘴角微微翘起，原来你也知道无路可退，本王布局岂有让你逃脱之理？

不过，他依旧挡在王元贞身前，不给任何机会。

“太子你疯了吧，该不会因铁证如山，才在此胡言乱语？”

王元贞脸色发狠，他拿起匕首，刺入自己右腿。

噗哧——

鲜血四溅，钻心的疼痛袭来，王元贞紧咬牙关！

“死人也会开口说话，本宫如果无法从尸体上找到证据，本宫便自刎当场，齐王现在愿意让开了吧？”

“太子既不打算侮辱尸体，只需和本王说清即可，何须如此？”

王元庆笑了笑，堂堂东宫太子被他逼到这份上，他还有什么理由在阻拦呢？

“父皇点头了，齐王还是挡在本宫身前，本宫唯有出此下策。”

王元贞求助老皇帝，可以不用自残一刀，但这一刀起到的效果，可不仅是让王元庆让路，而是为了离间王元庆和老皇帝。

“放肆！”

“齐王，朕还没老呢，就算老了，也轮不到你继位！”

老皇帝这才反应过来，王元庆越俎代庖，真是无法无天，看来是他以前在纵容了！

当朝天子是他，王元庆此举等于凌驾皇权之上。

虽说他有心扶齐王上位，但他还未退位，这底线不能碰！

同时老皇帝心中震撼，除了那昙花一现的诗词，他发现王元贞再度让他眼前一亮。

一国之君不但要谋略，还要有血性，以前太子身上根本看不到这些。

难道，一直以来他都小觑了这个太子？

他开始有些期待太子的答复，希望不是困兽之语。

“父皇，儿臣…”

“闭嘴！你今日犯了僭越之罪，太子又是你的皇长兄，待会儿杖责五十罚俸一年。”

“遵命！”

齐王心有不甘，但只能无奈退至一旁。

小样跟我斗？

本太子这一刀避开要害，半个月内足以恢复，换你五十大板，稳赚不赔！

王元贞轻笑一声，掀开盖着尸体的白布，一边端详，一边拿出笔墨记录起来，看上去有模有样。

众人疑惑，太子什么时候学会验尸了，手法好像还挺专业的。

......

过了良久，王元贞才将写满字的纸张呈了上去。

“请父皇过目！”

“这是什么？”

老皇帝看着递上来纸张，神色相当不善。

齐王心中咯噔了一声，脸上罕见的露出一抹慌张，该不会真被太子看出什么端倪了吧？

众监生和几位狱卒，吓得脸色煞白，这是欺君罔上啊，小苟子的下场他们看到了，诛三族！

皇家事，他们就不该掺和进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