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没被停过学。”傅承何垂眸,挑菜的手不停。
问不出原因,祝予舟也没执着于这个问题了,她放下手,把证件还给了傅承何。
“你知道我们学校不许学生在外打工吗?”她问。
傅承何沉默,抬眼看她。
祝予舟歪头,小声道:“我不会说出去的,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。”
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傅承何并不怕祝予舟的威胁,因为他知道,无非也就是被女生以此为借口,好使唤他罢了。
祝予舟家境优越,校领导和她的父母也有很好的关系,以他的条件,他得罪不起。
如果只是听她的话,不做出格的事情,他都可以接受。
只有安安稳稳的毕业考上大学,才能改变现在的生活。
果不其然,下一秒,女孩儿扒开他的手,接过了筷子。
“差不多了,我要吃饭了。”
傅承何起身准备离开。
“对了。”祝予舟抬头叫住了他,眉眼弯弯的她狡黠的笑出一颗虎牙来,“你上次带到学校来的那个包子好香啊,明天我也要吃。”
“……”少年叹出一口气,点了点头。
祝予舟吃的很慢,她边吃边观察傅承何的动静。
九点多,小店里多客人不算多,空出了许多桌来。
不忙的时候傅承何就坐到店外门旁的桌子边,那儿放了些试卷和书本,没人时他就看书,有人来时就去忙他该做的。
这顿饭,吃了半个多小时。
杨老板的老顾客都走了,她还在慢吞吞的夹盘子里的莴笋片。
杨老板也靠在门边,看了眼底下看错题的少年,叹了口气。
“那是你同学啊?”老板问。
傅承何点头。
“喜欢你?”
“……”傅承何翻页的手顿了片刻,“不。”
他说:“讨厌我。”
“你傻。”老板轻笑,“我们小时候那会儿,小男孩儿都烦人,喜欢哪个女孩儿,就要去捉弄哪个女孩儿。”
傅承何不说话。
她不是小男孩,女生不一样。
女生不喜欢谁,是写在明面上的。
老板继续说道:“她刁难你,是对你感兴趣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现在搞不懂你们小年轻了,我女儿当时喜欢一个男生,痴狂的不得了,听说那个男同学要考A大,她为了能跟他一个大学,高中的时候拼了命的学习,结果真被她考上了。”
听到故事,傅承何才抬眼看着老板,静静的等下文。
老板摇了摇头,点了支烟,慢慢道:“结果那个男同学大一就交了个外校女朋友,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……真是遗憾啊。”
遗憾吗?
或许杨老板的女儿没有得到爱情,是一个让人遗憾的结局。
但那是A大啊。
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学府。
傅承何不理解,“伴侣而已,再找一个就是。”
杨老板望了望店里慢吞吞吃菜的祝予舟,拍了拍傅承何的肩膀。
“她也是对我这么说的。”男人吐了一口烟,看向远处,“结果现在都没结婚,你说这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傅承何用手挥开呛人的烟雾,婉拒了老板的鸡汤。
他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他光是活一天都感觉精疲力尽。
祝予舟终于吃好了,喊了声结账。
杨老板摊手,指尖夹着烟,表示他很忙。
傅承何无奈,只能自己去。
“四十五。”他拍了拍墙上的二维码,“付款扫这儿。”
女孩儿付了钱,却没有走,她问:“你要干到几点?”
傅承何不知道她干什么要打听关于自己的事,但她知道的越多,对自己的处境一定越是不好。
“你不回家吗?”他反问。
祝予舟笑着耸了耸肩,“算了。”
她背起书包,“我走了,别忘了明早给我带包子。”
女孩儿脚步轻快的走出了饭馆,没一会儿,他便收到了来自祝予舟的微信转账。
备注:包子钱。
不赊账的恶霸。
晚上祝予舟回了家,顺手从冰箱里拿了瓶灌装冰拿铁,边喝边做作业。
没家长管她,她索性就拿了本之前没看完的小说,借着拿铁提神的功效,兴致勃勃的趴在床上爽看。
熬了个大夜的祝予舟,在天快亮的时候才累到不行,沉沉睡去。
次日,邹姨早上来做好了早饭才发现祝大**还没起床,她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小祖宗从床上拖起来,催去洗漱。
这才险些没有迟到。
然而困意一直围绕着祝予舟。
太疲惫了,她差点忘记昨晚发现了傅承何偷偷打工的事情。
也忘记了让傅承何给她带包子的事。
踩点进班的祝予舟已经吃过早饭了,看着桌上的包子她愣了好久,才回忆起它的由来。
“我不吃了。”祝予舟把包子推回傅承何的桌上,“吃过了。”
少年沉默着,抿着薄唇,看了看那只有些冷掉的包子。
算了,她不吃,他就留着当午饭了。
“但是钱你已经转我了。”他说。
“不要了,能有几个钱。”
祝予舟困了一上午,熬完了上午最后一节数学课,终于到了午休时间。
她饭都没吃就趴在桌上补觉。
女孩枕着手臂,背侧着他,青丝搭在肩头,发尾落在了他的书桌上。
发丝放肆的越过了那条,她说过不许他跨过的界限。
新的错题发了下来,傅承何下意识去拿红笔,落笔处却只有划过纸张的凹痕,没有色彩。
对了,昨天最后一点墨已经用完了。
看着笔管中还有一丝红色残余,他甩了甩笔尖,希望能让笔再出点水来。
祝予舟打了个哈欠,睡得胳膊酸了,她换了一边胳膊枕着,面对傅承何,露出鼻尖和半寐的眼睛。
她在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那支被她用完了的红笔,和男孩儿懊恼的表情。
祝予舟伸出手,抬着那双灌铅了般沉重的眼皮,手摸摸索索的探入了自己的笔袋,她胡乱抓了一把。
三支崭新的红笔出现在了傅承何的桌上。
“还你……”女孩儿呢喃了一声后,慢悠悠的收回了手臂,把脸埋在了臂弯下。
平稳的呼吸声传来,她睡着了。
傅承何看着桌上的笔,心里复杂万分。
用得着还三支吗?
还是说要跟平常一样,放在他这里保管,她好随时取用。
往日祝予舟总是不记得带东西,尤其是橡皮、标记笔、尺子这种小物件,她总是用他的。
从不经过同意就拿,到干脆放很多在他这里,名正言顺的拿。
傅承何眼底流光微漾。
有了答案。
当然了,她只会对其他人客气。
怎么会对讨厌的人心存愧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