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样拔会断的。”

本来就好听的声音压低了后更有磁性，余了了像被电到了一般，往后退了一大步。

她感觉应该说些什么，但是又不知道到底该说些什么，索性就老老实实闭上了嘴。

陈向禹站在门前，攥着把手用力一提，然后捏着钥匙晃了几下，在细碎的“咯吱”生中，成功拔了出来。

他转过身，把钥匙递到余了了面前，余了了愣了一秒，要伸手去拿，但是钥匙太小了，她怕碰到陈向禹的手，在一套如同假动作的操作后，摊开了掌心。

陈向禹疑惑挑眉，随后轻笑一下，松开手让钥匙自己落入那个小小的手掌。

余了了从嗓子眼挤出一声“谢谢”，没有等到回应，陈向禹已经从她身边略过了。

她等脚步远了些才转过身，看那依旧潇洒的背影模糊在图书馆外的黑暗里，就像钥匙渐渐散去的温度一样没有痕迹。

正在努力的学生被一直走来走去的人吸引了注意力，纷纷看了过来，余了了把钥匙放回口袋，拢拢外套朝外走去。

安大的图书馆不知道是谁的设计，里面金碧辉煌，外面的台阶也格外长，边上还有龙凤的浮雕，很是夸张，进去像是登基，出来像是下朝，每次走过都让人下意识拎起裤腿，怕踩到隐形的长袍。

余了了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坐下，掏出那枚钥匙发呆。

钥匙是很老的铜制款，钥匙柄呈祥云的形状，镂空的边缘已经被磨得发亮，不知道传了几代，可能年纪比现在在学校里最年长的学生都大了。

钥匙锯齿上粘着锁芯里黑红的锈，余了了用指甲一点一点地扣着，心想明天得跟陈老师说说，记者站的门真的要换一个了，今天只是锁不上，万一哪天锁上了打不开，把人关里面还得在全校面前表演个破窗而出。

那窗户上还封着防盗栏，可真是太烦了。

远处传来两声猫叫，然后是狗叫，草丛“沙沙”晃了晃，应该是猫跑了。

余了了侧头去看，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黑夜里，她被吓了一跳，身体向后仰，腰撞在了上一级台阶上。

那人手上拿着两瓶饮料，站在树下背着光，看不清表情。

她眯了眯有些夜盲的眼睛，才发现是陈向禹。

他为什么还没走？

不会是在等……

“禹子！”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突然从身边经过，跑到了陈向禹旁边，随手就拿过了其中一瓶水，拧开盖子喝了一口，又熟练地拉开陈向禹身上的背包，丢了进去，“你还挺快，我还以为你把我撇下自己走了呢。”

陈向禹取下背包拉上拉链，丢到那个男生的怀里，“自己背。”

余了了自嘲笑笑，熟悉的自作多情。

她站起身，睡眠不足让身体发虚，眼前一阵发黑，她握住旁边的护栏缓了一会儿，光渐渐回到眼睛里的时候陈向禹已经和那个男生一并站在了面前。

余了了又后退一步。

“这个小学妹是谁啊？”男生好奇地问，末了还补一句，“是学妹对吧。”

“嗯。”陈向禹应了一声，掏出手机，打开微信二维码，递了过去。

余了了浑身一僵，仿佛不会动了。

那男生的眼神一下子从好奇变成了震惊，他上下打量着余了了，又看向陈向禹，不礼貌的话都到嘴边了，最后又咽了下去。

“不加个好友吗？”

“我……”余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她宛如机器一样掏出手机，扫描二维码，发送好友验证，“好，好了。”

陈向禹歪歪头，点击通过，然后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。

男生摸不着头脑，看着余了了尴尬地笑笑，说了声再见，转身去追陈向禹了。

这是在做什么。

余了了站在原地感觉整个人都很乱，但分不清是思绪乱还是心跳乱。

世界也突然变得好奇怪，刚刚还凉嗖嗖的风突然烫了起来。

……

“什么情况啊？这么久不开荤，一下出手就这么**么？你这是开始颜值扶贫了？”江明旭像个无头苍蝇在陈向禹旁边乱飞，“当然啊，我不是说那个女孩不好，但是这不是你的菜啊，事出反常必有妖，你老实交代，欺负女生的事情不能做。”

“我又不是**干嘛欺负她？”陈向禹伸出手攥住江明旭的胳膊，把他定在一侧，转来转去脑袋疼，“她是今天联谊的配对对象。”

“啊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你要和她……”

“再说。”

江明旭闭了嘴，周遭终于又安静下来，陈向禹把手插回口袋，若有所思地往前走。

他本来是想让江明旭帮忙把真题带回去，奈何张辉一张嘴叭叭个不停，有的没的一大堆惹得他一个头两个大，干脆就逃出来了。

谁知道他拿完东西一下楼，却碰见了余了了。

真是巧合？

这怪不得他多想，他身边有太多女生想要把他强行拉进玛丽苏文学里，学那些白莲花女主吸引男主注意。

这么多年他一部偶像剧都没看过，却把每种相遇的剧情都体验了一遍。

可是余了了在他面前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。

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，不是刻意地营造若即若离，她好像很羞涩，好像很害怕，好像很卑微，她看上去软软弱弱的，一直是很被动的样子，但是却在他们之间挖了一道很深的鸿沟。

距离不远，只是刚好迈不过去而已。

陈向禹又想起那些在群里看到的东西，“余了了80新生”、“余了了公报私仇”、“余了了暗箱操作撤掉生活部部长”、“余了了和院长纠缠不清”……

他自然是不会去相信那帮长舌妇的话，学生会之间牵扯很多利益关系，真真假假听来只能当做消遣。

他只是越来越好奇，余了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，才能看上去这么简单又复杂，才能招来这么多人的闲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