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换成别的事么?”
“恕胡某做不了主!”
“那我能找人帮忙么?”
“这是完全可以的,”胡德铨很大度地哈哈一笑,说道,“大小姐要的是结果,你有钱尽管去雇工,不过,想在药肆内找人帮忙,你趁早别打这主意!这药肆上上下下,人人都有职司,没人有空闲来帮你!”
“好吧,看来小子只能没黑没夜地干了!”
“你怎么干,我不关心,只是明日一早,你须得将整理好的账簿送到我面前便是。别算错哦,错一处数据,你都休想再留在药肆!”胡德铨说完,心满意足地笑了。
要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踢出药肆,还不简单么?
辞退伙计的最高境界,是让伙计自己求着要走,而不是拍桌子瞪眼逼人滚蛋。
胡肆长心下嘿嘿笑道:“我胡德铨岂会做那种无情无义之事?”
“玉香啊,来,你来一下。”算计了苏砚,胡德铨转身,笑眯眯地向正在柜台边忙活的玉香招招手。
“胡肆长有何吩咐?”玉香看看胡德铨,又看看苏砚。
小娘子已猜到这胡德铨定是受了大小姐的指示,要把苏砚赶出药肆。玉香假装不知道,但胡德铨的诡计她都看在眼里。
“玉香啊,我听说你对苏砚比对药肆里别的人都要好?”胡德铨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娘子说道。
“啊,”小娘子吃了一惊,连忙摆手道,“没有,没有……”
“没有便好,”胡德铨哈哈一笑道,“我可听说吴忠那小子对你是情有独钟,他可是你爹最得意的徒弟。依我看,你们倒是天设地造的一对儿!”
小娘子的脸蛋儿一下子就红到脖子根,急声分辨道:“胡肆长,你可别乱说喔,我和吴师兄……”
“怪我多嘴了。”胡德铨呵呵一笑,“玉香啊,你既对苏砚无意,那你就没理由帮他对不对?”
说着凑近两步,压低声音,嘿嘿笑道,“不然大小姐可会不高兴的!你也不想惹大小姐不高兴对不对?”
说完胡德铨扬长而去了,玉香立在原地,气得直挥粉拳,“就知拿大小姐来压人,真讨厌!”
“苏哥哥,没事的,我让我爹去找宁老爷子说情,你为药肆立了功,宁老爷子知道了,绝对不会让你走的。”
玉香奔到苏砚身边,柔声安慰着双手托腮,看似一筹莫展的苏公子。
苏砚摇了摇头,叹口气道:“有那两个三八阻拦,你们父女俩,哪能见到宁老爷子的面?”
玉香眨眼睛:“三八……”
“就是坏女人的意思!”苏砚哈哈一笑道。
玉香哦了一声,转过身,双手一叉腰叫道:“宝儿,鸿儿,你们……”
不等她说下去,那俩货就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,“师姐,你可别指望我们。我二人若帮了苏公子,明日就得卷铺盖走人。”
“没良心的家伙!”玉香用力哼了一声,“以后别吃我做的煎饼果子!”
荆宝和塞鸿对视一眼,都心虚地低下头去,装作很忙碌的样子。吃人嘴短,平时这俩家伙没少吃小娘子做的美食。
但大小姐要对付的人,他们哪有胆子对抗?相对于自己的前程,也只能对不起玉香师姐了。
“苏哥哥,你放心!玉香绝对不会不管你的!”玉香拍着小胸脯,很豪迈地说道,“有我在,就绝不会让苏哥哥离开药肆!”
苏砚哈哈一笑道:“你不怕胡肆长知道啊?”
“知道就知道,”玉香小嘴一瞥,说道,“有我爹在,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!”
苏砚环顾左右,向玉香勾了勾手指头,凑到她耳畔悄声说道:“我是做戏给胡胖子看的,其实这点小事,难不倒我的!”
“真的?”玉香睫毛扑扇。
苏砚笑着点了点头。
虽然不知苏砚要怎么应付这件事,但既然他说没问题,那就应该不成问题。小娘子对她的苏哥哥是绝对的信任。
通济渠自西南向东北蜿蜒而行,绕南市之北而过,不仅为洛南六十六坊提供了丰富的生活用水,还美化了居住环境。
通济渠边上垂柳依依,在初夏的煦风中轻轻摇摆,仿佛无数妙龄少女随着曲调在那里扭摆着柔软的腰肢。
渠水上放养着许多鸭鹅,都是附近人家家里养的。平时那些鹅鸭走路都是慢条斯理的,就像是踱着方步的大将军。
但此时那些大将军都惊慌失措地嘎嘎乱叫,沉稳优雅的步伐都乱了套。不因别的,只因长堤之上,在那群大白鹅后面有一对少男少女正在穷追不舍。
“威武的将军们,前方就是敌方的城池,让敌军在你们的铁蹄下颤栗吧!去将那固若金汤的城池夷为平地吧!将军们!”
见苏砚学着大白鹅们的将军步,追着十几只大白鹅满世界乱跑,玉香咯咯咯地笑得止不住,“苏哥哥,我笑得肚子疼,我跑不动啦!”
“玉香,你等着我好了!”苏砚扭头冲小娘子咧嘴一笑,掉头继续追赶大白鹅。
唉,为了制作鹅毛笔,我特么也是拼了!
苏砚啊苏砚,你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,老天让你重生在这个世界,不是让你来追赶大白鹅的啊!
但唯有如此,才能得到最好的鹅毛。他从小跟外婆在乡下长大,对鸡鸭鹅这些家禽习性并不陌生。
只有赶着他们挤成一团,扑棱着翅膀连飞带跑,才会收集到最好的鹅毛。既然要做鹅毛笔的买卖,就得确保最好的用材。
再加上墨宝斋的金字招牌,不说赚大钱,搞点小钱花花还是不成问题的。
“苏哥哥,苏哥哥,有人来了!”跟在后头的玉香突然说道。
“啊……”
苏砚扭头看去,果然看见附近的民宅中走出来一个拄拐的白胡子老头儿。
那老头儿以为有人要偷他家的鹅,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。
“竖子!竖子……”老头儿一边颤颤巍巍地赶上来,一边骂骂咧咧。
“快跑!苏哥哥!”玉香跑上来,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跑了出去。